以“零容忍”态度严惩侵害未成年人犯罪

本刊记者 赵颖 见习记者 胡建霞

少年儿童的健康成长，事关千家万户幸福安宁，事关社会和谐稳定，事关祖国未来和民族希望。围绕2024年以来未成年人检察工作情况以及检察机关协同各方加强未成年人保护工作成效，本刊记者近日专访了最高人民检察院未成年人检察厅厅长缐杰。

本刊记者：最高人民检察院如何发挥“四大检察”职能维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

缐杰：检察机关在办案中发现，一些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或受到侵害，往往与抚养、监护、教育等民事、行政合法权益得不到保障有很大关系。

自2021年起，最高人民检察院全面推行未成年人检察业务集中统一办理工作，把涉未成年人刑事、民事、行政、公益诉讼检察案件归口未成年人检察部门集中统一办理，统筹运用审查逮捕、审查起诉、抗诉、检察建议、公益诉讼等多种方式，强化对未成年人权益的综合司法保护。2024年，各地检察机关对请求给付抚养费、请求变更监护权、请求人身损害赔偿等涉及未成年人切身利益的案件，支持起诉5100余件。聚焦群众反映强烈的未成年人个人信息安全、网吧接纳未成年人等突出问题，开展涉未成年人权益保护公益诉讼。2024年，检察机关共办理涉未成年人公益诉讼领域案件1.2万余件。

本刊记者：检察机关在从严打击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方面采取了哪些措施?

缐杰：近年来，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总体呈上升态势。检察机关秉持“零容忍”态度，从严打击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积极推动犯罪治理。

一是加大办案力度，完善办案机制。认真落实《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强奸、猥亵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及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出台的《关于办理性侵害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意见》，2024年起诉性侵、伤害未成年人等犯罪7.4万人。建立完善重大敏感案件快速反应机制，对于湖南常德驾车冲撞学生案等重大恶性案件，检察机关依法从严从快批捕起诉，被告人黄文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二是强化源头治理，积极推动犯罪预防。最高人民检察院与公安部共同推动打击治理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坚决打击组织未成年人进行违反治安管理活动犯罪，2024年起诉5861人，同比上升72.6%。坚持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落实情况同步倒查，2024年，全国检察机关对不履行侵害未成年人强制报告义务督促追责338人。三是强化诉讼监督，维护执法司法公正。2024年，检察机关对成年人侵害未成年人犯罪提出抗诉431件。最高检依法提出抗诉的王浩如强奸、猥亵儿童案，四级检察机关接续抗诉，历经十年，最高法指定异地再审，法院撤销原无罪判决，改判原审被告人王浩如有期徒刑八年。

本刊记者：2024年以来，对于未成年人犯罪多发和低龄化现象，检察机关在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工作中采取了哪些举措?

缐杰：强化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是检察机关未成年人司法保护工作的职责所在。最高人民检察院高度重视，多次召开党组会、检委会专题研究，立足检察职能，协同相关部门，努力遏制未成年人犯罪上升态势。

一是坚持理念引领，强化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针对未成年人犯罪新形势和未成年人检察工作新要求，最高检明确提出“预防就是保护，惩治也是挽救”，召开第二次全国未成年人检察工作会议，专门对此作出部署和要求。二是依法惩治犯罪和精准帮教相结合。全面准确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加大办案力度，对主观恶性大、犯罪手段残忍的未成年人犯罪，2024年起诉5.7万人。依法核准追诉河北邯郸初中生杀害同学埋尸案等已满12周岁未满14周岁未成年人严重暴力犯罪34人。对于罪行较轻、初犯偶犯的未成年人依法宽缓到位，最大限度进行教育挽救，防止再犯。三是加强分级矫治教育。积极促推专门学校建设，协同加强专门教育及专门矫治教育工作。最高检研究起草加强未成年人罪错行为分级干预矫治的意见，指导地方检察机关积极会同相关部门探索做实做细分级干预矫治工作。四是强化源头预防。针对校园暴力、学生欺凌等问题，最高人民检察院首次联合教育部举办“检教同行，共护成长”检察开放日活动。针对未成年人犯罪罪名集中、共同犯罪占比高等特点，评选精品法治网课，提高法治教育的针对性、实效性。2024年，全国检察机关受理审查起诉未成年人犯罪人数同比上升4.3%，增幅有所放缓;有7个省份受理审查起诉未成年人犯罪人数同比下降。

本刊记者：如何加强未成年人网络保护综合治理，筑牢未成年人网络安全“防火墙”?

缐杰：检察机关立足法律监督职责，主动加强与网信等部门合作配合，不断加强惩治和预防涉未成年人网络犯罪力度，持续推动净化未成年人网络环境。

一是立足刑事惩治与精准帮教相结合，坚决遏制涉未成年人网络犯罪势头，严厉打击网络欺凌、隔空猥亵、诱导未成年人网络犯罪等行为，依法起诉成年人利用电信网络侵害未成年人犯罪3300余人。二是发挥未成年人检察业务集中统一办理优势，全面综合保护网络空间未成年人合法权益。对遭受网络侵害的未成年人，及时开展综合救助保护，会同教育、民政、共青团、妇联、关工委等有关单位，同步提供心理疏导、损失追回、生活帮扶、复学就业等多元救助。三是加强与网信等部门沟通协调，持续学习宣传贯彻《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配合开展未成年人网络环境整治工作。四是针对办案发现的网络乱象，充分发挥检察监督职能，通过检察建议、公益诉讼等方式，促请、配合相关部门推进依法治网，为未成年人营造清朗网络空间。

本刊记者：如何促推家庭、学校、社会、网络、政府、司法“六大保护”有机融合?

缐杰：未成年人保护是一项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需要全社会共同参与、协同推进。检察机关立足检察职能，找准融入未成年人“六大保护”的着力点，凝聚未成年人保护合力。

融入家庭保护注重“实”。针对涉案未成年人家长不想管、不会管、因外出务工等原因“管不了”等问题，协同全国妇联、中国关工委发布第三批家庭教育指导典型案例，2024年，针对性制发“督促监护令”3.2万份。

融入学校保护把握“准”。与教育部推动健全校园暴力与学生欺凌防治机制，完善涉案未成年人控辍保学协作配合机制，落实《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生心理健康工作专项行动计划》。

融入社会保护突出“管”。会同共青团中央等部门开展“权益岗在行动：向电信网络诈骗说不”专项活动，发布《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白皮书(2023)》。

融入网络保护紧盯“治”。联合国务院妇儿工委办公室举办“加强综合司法保护 守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新闻发布会，发布以“未成年人网络保护”为主题的第五十批指导性案例。

融入政府保护追求“效”。参与司法部“法援护苗”行动，联合全国妇联等部门印发深化开展爱心妈妈结对关爱留守儿童和困境儿童三年行动方案，开展巾帼暖人心深化维护妇女权益专项活动。会同民政等部门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留守儿童安全守护工作的通知》和《加强流动儿童关爱保护行动方案》。

完善司法保护稳步“进”。联合公安、民政、国务院妇儿工委办公室等部门印发《关于建立完善性侵害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一站式”办案救助机制的意见》，与最高法、公安部举办侵害妇女儿童刑事案件办理同堂培训班，进一步统一司法标准和尺度。

本刊记者：为更好促进未成年人检察工作高质量发展，检察机关有哪些规划和部署?

缐杰：2025年，全国检察机关将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权益保护为目标，以预防和治理未成年人犯罪为重点，以“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为基本价值追求，以促推“六大保护”融通发力为支撑，大力推进未成年人检察条线“三个管理”，持续推动未成年人检察工作高质量发展。

首先，做实“预防就是保护，惩治也是挽救”，持续推进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坚持严格依法，全面准确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同时，积极推动未成年人罪错行为分级干预矫治，加强对专门教育和专门矫治教育的法律监督。其次，坚持“零容忍”态度，严惩侵害未成年人犯罪。依法严厉惩治以未成年人为对象报复社会的重大恶性犯罪，推动治理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积极参与开展“化解矛盾风险 维护社会稳定”专项治理工作，加强未成年被害人关爱救助。最后，一体落实“三个管理”，“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以案件质量评查检查为牵引，加强案件管理;以制定、修订未成年人刑事、民事、行政、公益诉讼“四大检察”指引为契机，加强业务管理;以开展未检条线高质效办案分析为抓手加强质量管理，把“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落到实处。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2024年，经民政部批准，中国预防青少年犯罪研究会主管单位为最高人民检察院。下一步，最高检将依托中国预防青少年犯罪研究会，团结、联络、组织社会各界力量，充分发挥自身优势，积极开展预防未成年人违法犯罪相关调查研究、学术交流等活动，共商共议加强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