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媒体人都有一个作家梦

□ 余瀛波

年过五十，跟朋友聊天时，我时常会谈到一个观点：我们的老祖宗很智慧，看！他们总结得多精辟——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确实，年近五十时，我便愈来愈能看清自己的天命——著书，传道，带徒弟。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对“天命”这个词有比较深的感受，大概是在十年前的一个午后，当时还在报社做夜班编辑的我，刚到办公室，就见办公桌上放了一本厚厚的自传体小说，书名就叫《天命》。

翻开来，原来是已退休多年的总编辑陈应革托人捎来的他的新作。陈总编既是法制日报社的元老，也是当年首都新闻界鼎鼎大名的风云人物。他的微信名叫“陈老大”，个性签名：一介草民。见名知人，谦和、弘毅。

我到报社时，老陈总其实已经退休，只是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加了微信，成为网友。能得到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的厚爱，作为后生晚辈的我，自是感念不已，终生难忘。

后来，我发现身边接触的报人中，不少都有一个共同的情结，那就是出书。仅在花家地甲一号院内，我就至少遇到了三位。

其一是我曾经的同事李勇，知名作家和文化评论家“十年砍柴”。他的《进城走了十八年》，我至今仍摆放案头，时时翻看品味。而每当翻开它，我就会想起已故著名央视记者陈牤最喜欢也时常提及的纪伯伦的一句诗，“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为什么出发。”读书人的心灵，总是相通的。

其二是我共事多年的领导，长江韬奋奖获得者、法治网总裁万学忠。如果不做记者，我猜他很可能会是一位儒雅亲和的大学教授。他的微信名，叫“小万老师”。虽然没有栖身象牙塔，但他身上还是难掩学者的书卷气。两年前，他的诗集《法治的气度》出版，其中有这样一句——“法治，重在治权、治官，不在治民。因而，法治内心火热，外表冷峻。火热，是给民众的关怀；冷峻，是对权力的凝视。”读来让人荡气回肠，让无数的新闻人、法律人读后必定会心生敬意。

其三，便是这本《孤光》的作者——婉瑜。请原谅，我在足足写了737字后，才引出这篇文章真正的主人公。作为同事，我跟婉瑜虽然已相识十余载，但其实见面并不多，更多时候也是网友。婉瑜是笔名，真名叫晓峰。记得当年做编辑第一次看到这个记者名字时，我还以为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子。直到见到本人后，才惊讶发现，竟是一位面若皎月、温婉优雅的女博士。

晓峰是2005年进入报社成为一名法治记者的，掐指算来，如今入行已经整整20载。20年来，这样一位看似娇小柔弱的女孩，始终奋战在中国法治新闻报道的一线，用她的专业素养、法治情怀真的在不断筑起一座座山峰。特别是最近五六年，她的创作进入“井喷期”——2019年出版采访专辑《致敬中国法律人》，2021出版商战小说《芯战》，四年后又出版这本谍战小说《孤光》。要知道，作为一名非全职作家，能保持这样的高产，绝非易事。

尤其当我看到，为了创作这本书，婉瑜至少读了120本以上关于二战、中国近代史、中国抗战、中共党史、隐蔽战线人物与史实等方面的书籍，甚至还有英文版和日文版，写下了6本读书笔记后，我便愈发被她骨子里的这股韧劲儿所深深折服。

在本书的自序中，她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爱看谍战，爱看乱世之中的深情。爱情、友情、家国情，都爱到极致，包括遗憾，一切都是美的。这也是我后来选择学习法律的原因，至情至性又隐忍克制，像极了山峰般威严的法律，看似冰冷机械的法条，其实是对人对生命最好的尊重和保护。”从中，我既看到一位法律人的理性克制，也看到一位媒体人的家国情怀，更看到一位作家对生命的沉思。

由念头到行动始于2013，从动笔到落笔终于2025，看得出，为了这部小说，婉瑜倾注了近12年的心血。十年磨一剑。如今，这柄剑终于铸成，到了该让它绽放光芒的时刻了。

“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这会是一柄什么剑呢？轩辕、湛泸、莫邪、干将、鱼肠还是承影？我不禁回想起当年游学柏林时，在大巴车上第一次看到电视剧《潜伏》时那种着了迷的感觉。我期待着，热烈地期待着这部小说的问世。

最后，我还想再回到开头提到的“天命”。在我看来，媒体人的天命，是记录，是讲述，是书写，是传承。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是否转型，这永远都将是深植于他们灵魂和血脉中的基因。

近些年，我也收到过不少已成功转型的曾经的资深媒体人的赠书，比如电影《不止不休》中调查记者的原型，曾以一篇报道推动改变1.2亿乙肝病毒携带者命运的南方都市报前首席记者韩福东的历史类非虚构小说《大宋病人》；比如央视前资深记者、编导万茵根据真实案件而书写的长篇调查报告《真凶并未走远：山西翼城“10·2”紫藤巷凶案调查》等等。

每个媒体人，都既是造梦者，也是追梦人。婉瑜说，“这部小说的整个创作过程如有神助，一气呵成，甚至有时我纠结的问题，也会在梦中得到豁然开朗的解决。”此话一点不假，因为在我多年的写作生涯中，完全感同身受。写作过程中，每个写者都时常会陷入长久的头脑漩涡，而挣脱漩涡的灵感，往往就是来自于梦境。我甚至曾经因为一个梦，而结识一位媒体朋友。这种感觉美妙绝伦。

每个媒体人，都有一个作家梦。祝贺婉瑜，你又一次让梦想照进现实，让世界因你而焕发光彩。感谢婉瑜，你激励了我，让心生倦意的我，重新燃起作家梦。

（作者系法治网研究院院长、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