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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鉴“诗意栖居”理念 推进乡村文旅高质量发展

2025-05-14 16:55:10 来源:《中国文化报》 -标准+

近年来,乡村文旅融合发展取得了积极成效,成为推动乡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然而,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部分地区的乡村旅游出现了“景观化”“空心化”“同质化”等问题,缺乏对乡村文化根基的深入挖掘和对居民精神归属的关注。在此背景下,可借鉴“诗意栖居”理念,通过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共处,构建具有文化深度与精神温度的文旅融合新格局,实现乡村文旅高品质发展。

“诗意栖居”:哲学观照下的乡村文化价值重构

中华传统文化自古崇尚“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主张人在顺应自然、融于天地中实现生命的安顿与精神的归属。这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智慧,构筑了中国乡村文化独特的价值体系与审美格调。在当代乡村文旅融合发展的背景下,这一哲学传统不仅提供了文化滋养,也呼唤着回归本真的栖居理念。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提出的“诗意栖居”思想,强调人应在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中,通过感知、想象与创造,实现对生活世界的真正安顿。中西方哲学在这一层面的思想共鸣,为重塑乡村空间美学与文旅实践提供了跨文化的哲学支点。

在长期的农耕文明中,中国人发展出“寄情山水、依地而居”的生活智慧,不仅讲究因地制宜建设村落、选择朝向、布局水田,也善于在日常生活中融入自然节律、节气变迁与天地运转的感知方式。从“择水而居”到“围炉夜话”,从“春种秋收”到“岁时节庆”,中国乡村“天人合一”的栖居传统,本质上就是一种诗意的存在方式。

文化回望:中国乡村文旅“诗意栖居”的反观

反观当前乡村文旅发展的诸多困局,本质上正是源于这种诗意联结的断裂。要重建这种主体性,需要回归“栖居”的本真意义:在空间营造上,应当尊重村落与自然环境原生的对话关系,如陕北窑洞对黄土高原的适应性改造;在文化表达上,要让非遗技艺回归生活语境,如侗族大歌在鼓楼或火塘边演唱的文化意义;在旅游体验设计上,应当创造深度参与的机会,让插秧、采茶等农事活动成为连接城市游客与乡土记忆的纽带。

回望中国乡村肌理,“诗意”有着丰富而生动的现实表达。徽州古村落依山就势的布局,不仅体现了易学中的择居智慧,更通过马头墙的起伏勾勒出与远山对话的天际线;闽南红砖古厝以“出砖入石”的营建技艺,在坚固与柔美间达成平衡,燕尾脊的飞扬姿态则隐喻着家族精神的生生不息。这些物质载体背后,是中国人安土重迁的深层文化心理。而哈尼梯田“森林—村寨—梯田—水系”四素同构的生态体系,苗族“鼓藏节”中对祖先与自然的双重敬畏,江南“开秧门”仪式中对农事节律的虔敬遵循,无不彰显着乡土社会中人与自然、人与历史、人与社群的诗意联结。真正的乡村文旅,应当让游客在漫步古巷时触摸历史的温度,在参与仪式时感受文化的脉动,真正实现从“观光者”到“栖居者”的身份转变,使乡村不仅成为旅游目的地,更成为现代人的精神原乡。

基于“诗意栖居”的乡村文旅发展路径

当前乡村文旅发展正处于从“量的扩张”迈向“质的提升”的关键阶段。“诗意栖居”作为一种强调人与自然、历史与现实、文化与精神和谐统一的存在方式,为乡村文旅提供了新的价值坐标与实践方向。立足于此,乡村振兴与文旅融合应在空间营造、文化表达、精神建构与价值理念等多个维度协同推进。

空间重构:营造具有存在美学的乡土环境。空间重构的核心在于恢复乡村与自然的原生对话关系。在规划层面,应摒弃标准化模板,尊重每个村落独特的地形地貌和历史脉络。如浙江松阳的“拯救老屋行动”,在修复明清古民居时保留其与山水格局的有机联系;新建建筑则可采用“新乡土主义”手法,如王澍在富阳文村的作品,用现代材料演绎传统营造智慧。公共空间设计要注重文化记忆的延续,将古戏台、祠堂广场等传统场所改造为既承载仪式活动又满足现代需求的复合空间,让乡村的真实生活和生命能够继续充满生机地延续下去。

文化活化:构建深度参与的体验体系。文化活化的关键在于打破表演者与观看者之间的二元对立。在贵州黎平,以“赏民俗、闹谷雨、祈丰年”为主题的乡村文化节庆活动,为非遗赋能乡村振兴探索出一条可持续、可复制的路径。侗族群众以“谷雨祭祖”仪式为核心,用古法蒸制乌米饭、演绎梯田农耕场景,这不仅展示了传统技艺的深厚底蕴,更复现了乡村生产与祭祀相融合的文化场景。同时,应建立“村民—游客”共创体验机制,如云南诺邓古村让游客参与火腿腌制,在劳动中聆听家族故事。此外,可开发基于农事节律的深度项目,如让游客在插秧、采茶等活动中感受时间的诗意。

精神共建:培育文化认同的情感纽带。精神共建,是推动乡村文旅高品质发展的深层支点,其关键在于营造能够唤起文化共鸣、激发身份认同的场景空间。在贵州安顺旧州古镇,当地以明清时期的古建筑群为载体,通过修复屯堡建筑延续民居原貌,通过茶香、戏曲深度挖掘屯堡文化内涵,打造出兼具历史质感与生活温度的文化聚落。河南嵩阳书院作为中国古代四大书院之一,近年来通过空间更新与功能再造,拓展出阅读体验、讲学交流、修心研习等多元文化活动场景,使其由历史地标转化为当代人追求精神安顿与文化认同的重要场所。

价值转向:推动从“观光者”到“栖居者”的身份升级。乡村文旅发展需要突破传统观光模式,构建以文化认同为核心的价值体系:首先,通过恢复文化空间的“生活性”与“故事性”,使游客能够触摸乡村真实的生活肌理;其次,建立游客与乡村的共居共感机制,让旅游体验超越短暂停留,形成深层次的情感连接;再次,推动旅游模式从被动“观看”转向主动“参与”,从浅层“消费”升华为深度“栖居”,使乡村真正成为现代人的精神栖息地。

乡村文旅的深层意义,在于重新发现乡土文明的时代价值。“诗意栖居”的哲学智慧启示我们,乡村振兴不仅是空间改造,更是文化生态的重建。当游客在徽州古村体验制墨技艺,在哈尼梯田参与农耕,这些深度互动正在重构现代人与土地的情感联结。

乡村文旅的高品质发展需要建立三个维度的价值共识:在空间维度上,要尊重乡村作为“生命共同体”的有机性;在时间维度上,要延续乡村作为“文化容器”的历史性;在主体维度上,要确保乡村作为“精神原乡”的主体性。当游客在黔东南苗寨参与农耕时体会到自然节律的智慧,在江南水乡漫步时读懂建筑空间的人文叙事,这样的旅游体验就已经超越了消费行为,升华为文化认同的建构过程。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我们期待乡村成为现代中国的文化镜像:既能守护“采菊东篱下”的诗意传统,又能开创“万物互联”时代的新型栖居方式,获得身心的舒展和自由,重新回到自然。这需要多元主体的协同努力,通过制度创新、科技赋能、文化激活等多重手段,共同绘制一幅既有历史厚度又具时代活力的美丽乡村图景,让乡村真正成为承载民族记忆、安顿现代心灵的高品质文化家园。

(2025年5月14日《中国文化报》臧志彭 魏赛)

编辑:吴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