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号
■ 案情概述
2022年5月，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将其承包的住宅楼门厅装饰装修及大理石干挂工程分包给德州某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董某是德州某装饰工程有限公司长期招聘临时派活的农民工，在该项目工地进行外墙干挂石材工作，根据工作量结算报酬。2022年8月6日，董某在工作过程中，不慎从脚手架滑落，摔成重伤，花去医疗费等合计347，285.86元。
因德州某装饰工程有限公司未给董某上社保，在董某发生事故后，该公司法定代表人为逃避自己的用工风险，以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名义与被告董某签订虚假劳动合同，并在工程所在地社保部门申请项目工程工伤保险。最后，社保部门依据双方签订的劳动合同认定为用人单位的工伤。因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亦未给董某缴纳社保，依照法律规定，应由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承担董某的社保待遇。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遂起诉其与董某双方不存在劳动合同关系。
■ 法院裁判
法院认为，从本案查明的事实来看，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将其承揽的住宅楼门厅装饰装修及大理石干挂工程中的劳务部分转包给德州某装饰工程有限公司施工，董某通过他人介绍到工地提供外墙干挂石材劳务，直接接受其劳务的一方为德州某装饰工程有限公司，直接向其发放劳务报酬的主体系该公司法定代表人，从另案审理中提交的董某个人考勤表来看，案涉工程施工期间，董某并非固定在该工地提供劳务，故董某与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之间不存在直接的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用工形式亦不符合劳动关系的法律特征。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协助配合制作《劳动合同书》等工伤认定程序所需资料，系对工伤保险责任承担作出的意思表示及行为，并不能改变当事人之间已实际形成的法律关系性质，且在建设工程用工领域，承担用工主体责任并非必然以存在劳动关系为前提。综上，法院判决如下：确认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与董某之间不存在劳动关系。
■ 法条解读
《关于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第一条规定，用人单位招用劳动者未订立书面劳动合同，但同时具备下列情形的，劳动关系成立：（一）用人单位和劳动者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的主体资格；（二）用人单位依法制定的各项劳动规章制度适用于劳动者，劳动者受用人单位的劳动管理，从事用人单位安排的有报酬的劳动；（三）劳动者提供的劳动是用人单位业务的组成部分。
认定双方存在劳动合同关系时可以参照以下凭证：（一）工资支付凭证或记录（职工工资发放花名册）、缴纳各项社会保险费的记录；（二）用人单位向劳动者发放的“工作证”、“服务证”等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三）劳动者填写的用人单位招工招聘“登记表”、“报名表”等招用记录；（四）考勤记录；（五）其他劳动者的证言等。
■ 律师短评
本案中，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为配合他人申请工伤而签订的《劳动合同书》，并非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该公司与董某之间并无建立劳动关系的合意。根据民法典第一百四十六条规定，行为人与相对人以虚假的意思表示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因此，双方签订的《劳动合同书》不具有法律效力。事实上，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从未对董某进行过管理，也未给董某发放过工资，董某的工作也不是由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安排，其工作成果也不向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汇报，双方不具有劳动合同关系中的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不存在事实上的劳动合同关系。法院在查明事实的基础上，做出了双方不存在劳动合同关系的判决。
企业签署劳动合同要慎重。在本案中，山东某建筑劳务有限公司协助他人申请工伤保险的行为，不仅侵害了国家的工伤保险管理制度，同时也给自身带来巨大用工风险。董某以此劳动合同书和工伤认定书起诉要求该公司承担工伤赔偿责任，公司将蒙受重大经济损失。另外，公司要及时据实增减社保人员，并足额缴纳社会保险。一旦出现工伤事故，在规定的时限内向社保部门申请工伤认定并由社保机构支付相应费用。
（作者 孙宏臣 系北京市兰台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2025年1月2日《法制文萃报》）
编辑：吴攀